184、第 184 章
苏嚣脸色青白,好一会又咬牙切齿道，“不过略有寸功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跳梁小丑！”
杨仪摇了摇扇子,微笑道，“赤帝莫要如此说,幽帝年少得志,难免有些少年轻狂,仪能理解。”
苏嚣泛起不屑的笑容，十分不给面子,“跟你一路货色,得志便猖狂。”
江商本来还准备怼回去，此时看到杨仪脸色一僵，反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赤帝也是个妙人，谁都怼。
杨仪笑呵呵的转移话题，“不知天皇召我等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让我们欣赏幽帝的英姿？”
江商没理她说的话,而是开心的朝帝君师尊挤眼睛。
她早就想怼杨仪了，终于怼到了,也算收个利息。
晨星回以赞赏的笑容。
冥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江商被她看的一滞，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但是没一会她便看向背后的躺椅,青衫女子本睁着眼睛看着她的,但是此时……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在睡大觉,睡得超香。
江商：“……”
看了一会,江商伸出手，摸向她身侧的手腕。
精准！
摸到了。
易青的手很暖和，已经不像曾经江商印象中那般冰凉了，摸起来特别舒适。
“咳……”
“咳咳……”
“咳咳咳。……”
天皇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道,“你有完没完？回家摸行不行？”
江商眼睛一瞥，正好看见人皇把手搭在她手背上。
她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却昭然若揭。
江南转头瞪了李长安一眼，传音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长安面色平淡，“嗯。”
江南：“……”
江南只得转过头，正色道，“我比较好奇你开船的那些……生物，不知你可愿为我解惑？”
江商微笑道，“乐意之至。”
“在此之前，请天皇看一篇论文。”江商转手发了个附件给她。
冥帝换了只手撑下巴，阳光下阖眸养神，怡然自得。
看着天皇两人传阅，杨
仪也微笑道，“不若也给我们瞧瞧？”
她刚说完，江商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杨仪的。
思考了一会，江商同意了好友申请。
已经发布出去的论文，是瞒不住的。
而且，她挺想看看杨仪加她是为了什么。
人皇率先看完，她抬头看了江商一会，眸光流转，幽深晦暗，意味不明。
江商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但是还是毫不顾忌的回视她。
吓谁呢？
她又没做亏心事。
不过说起来，人皇的确颇有威仪。
江商一点都不怕天皇，但是对人皇却很忌惮。
又瞄了一眼看的认真的天皇一眼，江商不由感叹。
不愧是天皇啊，谁都敢泡。
跟人皇同床共枕不会做噩梦吗？
刚想到此，她便听到一声笑，就见本该睡得香喷喷的女子翻了个身，仿佛刚刚笑出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商：“……”
说好在睡觉的呢？
她永远摸不清，她家祭酒何时是真睡，何时是假睡。
江南终于抬起头，眸光闪烁不定，不知第几次真正打量江商了。
每次见到江商，她都得被刷新一次印象。
她其实并不看好江商和易青，但是……
嗯，现在还是不看好。
不过，这个论文……
江南眼神雪亮，“若得此力，人界何愁不鼎盛？”
她甚至兴奋的站起身，走来走去，似乎在构想着什么样的未来。
一抬头看见荀洵和昭大的眼神，她才想起来，干咳了一声，“忘了，你们看吧。”
在看之前，地皇看了江商一眼。
江商回视着她的眼神，礼貌的微笑点头。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心里恨不得上去砍一刀，面上还是要笑嘻嘻的，不然显得很掉逼格。
就像她和杨仪一样，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杨仪最近动静不大，手下诸帝都保持安静，仿佛真的很安分，全力在忙大都市的事情一般。
可是，江商她们抓住的襄帝等人，已经证明，她并不像表面上这般乖巧温顺。
至于赤帝苏嚣，江商不得不
承认，这货能成赤帝，真的不是靠智力。
荀洵比江商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其容貌之昳丽，甚至不逊色于人皇。
只是，她眉眼总是沉凝肃穆，服色却始终凋敝稳重的黑色，所以不如人皇那般令人惊艳。
如果说人皇是耀眼灼目的礼器，精致绝伦，极尽雕琢；那么她便如同宗庙钟鼎，风波不移，岁月不化，让人容易忽视她作为人的一面。
对于她的容貌，江商并不吝啬夸奖。
可惜，她是情敌。
不，易青不喜欢她，应该说是仇敌。
江商现在可以嘲讽杨仪，挤兑赤帝，是因为她给自己目前的定位就在五帝之间，虽暂时不及，亦不远也。
但是地皇，她即使恨不得现在就刀架她脖子上，逼她给易青道歉，但是……
时机未到。
她到底还是差了太多底蕴，太多时间。
不甘，也没用。
好在，这一日，不会远的。
江商坐在席上，手下意识抚摸起了腰间的人皇剑，心思浮动。
她已经问过师尊，怎么干扰祭酒的读心了。
虽然不能完全成功，但是偶尔隐藏一小段是没事的。
不然，她家易青为什么这么生气？
回来就给她后脑勺看。
想到这里，江商略有些无奈，目光不由看向女子，发现女子已经翻身背对着自己了。
江商：“……”
“天下之大利，莫出于此也。”沉稳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江商不用抬眼，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
这音调，只有故作稳重的荀洵能说的出来。
作为许久的假想敌，江商对她的一切都特别注意。
青皇眸光有些闪烁，下意识看向那个阖眸养神的女子。
作为江商的师尊，她会多少？
天皇猛然转头，兴奋的问道，“此技巧可有限制？多久可学得？可有弊端和消耗？”
江商笑道，“自然有的，天赋，识海强度，都有所要求。”
而且要求并不低，维持这么庞大的计算量和神魂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成的。
也就她师尊底蕴太厚了，直接能学，换成她师姐都未
必能这么顺利。
同级之中，命运大道对神识神魂的重视程度，是其他大道望尘莫及的。
比如，命运大道从长生者开始，就在识海架设服务器了，和其他人全靠脑速计算，差距岂能以道理计？
再看命运大道的学习难度，再加个死亡天赋的限制，就算真想全力扩军，都不容易。
更何况……
江商笑道，“亡灵的教化和成果，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且训练艰难，数量有限。”
“我们也一时训练不出太多。”
“是吗？”天皇眉宇间有所疑惑，以她玩游戏的经验，亡灵不是以数量为优势的吗？
不过作为外行人，她也不敢肯定。
其他人更没话说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们信了，只是不置可否罢了。
江商发现地皇人皇都在深深的看着自己，但是江商不以为意。
她不想教，谁想学？做梦梦去吗？
天皇发问，她直接回答不想教，多难看。
但是委婉一点，还是可以的。
希望她们能早点领会。
她可不像天皇那么万事以人界为先，将自己的立身之本教出去，然后被别人学会了吊打？
她脑子有猫饼吗？
“那……”江南刚想开口。
江商就微笑大包大揽，“不过我和师尊会继续努力的，若是找到方法，便会尝试教出去。”
“不过，师尊如今毕竟不是太学祭酒了，希望天皇能稍微理解一下。”
这句话一出，即使江南有什么想法，也不禁词穷了。
地皇却眯了眯眼，“此事泽被人族，岂是一家一姓之事，太学祭酒算的了什么。若冥帝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再建一个死亡系的殿堂，只要能把死亡大道发扬光大。”
天皇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冥帝。
冥帝终于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众皇者，露出了略微歉意的表情。
“十分抱歉，这门用法并非我之学，实为吾徒自己研究出来的，”她十分诚实坦率的样子，“实不相瞒，我资质愚钝，至今还没学会呢。”
杨仪差点骂出声，你不会？你徒弟会？鬼信啊？
地皇却是眸光深幽，认真的看了冥帝许久，才微微叹息，“君亦如此吗？”
人皇也收回了眼神，再次闭目养神。
相比地皇青皇她们的反应，人皇的反应更令冥帝关注。
见此，冥帝内心也不由叹了口气。
-帝君，恕罪。
-实乃如今的人族，已经不是微夜印象中的人族了。
青皇看了她一会，“你资质愚钝？你当真不会吗？”
冥帝的容颜是极漂亮的，只是眼角眉梢总是克制又冷淡，闻言不禁微垂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喜怒的弧度，语气恭顺，“正是如此，吾之大道，在场诸位应当多少知晓，可曾听闻吾用过这种大道？”
绝帝坚定的开口道，“她之前肯定不会这个，皇者何必紧抓此不放？”
杨仪笑呵呵的道，“何必苛待冥帝阁下呢？以冥帝的天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了吧？”
她拱手道，“此为人族昌盛，还望帝君能竭尽全力，莫要敝帚自珍啊。”
冥帝低下头，似乎笑了一声，好一会才缓声回道，“微夜尽力。”
江商发现，其实她师尊，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古板，不知变通，这不是把在场都堵住了吗？
地皇一直在观察冥帝的反应，此时不禁眸光微沉，“不知两年之内，君是否能教出十名会此道的弟子？实力无需多强，人侯即可。”
江商眼角微挑，垂眸掩饰不逊。
这是知道她师尊要拖时间，所以直接以商量的口吻下命令了吗？
呵。
可是，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呢？
就凭你是狗杨仪的师尊？
就凭你对她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冥帝微微抬眸，毫不避讳地皇的眼神，“吾资质愚钝，恐怕难负皇者期望。”
青皇也看出来了，她皱眉道，“微夜，你……”
也是这样的人吗？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却让人明了。
冥帝并未看她，而是依旧直视着地皇，一字一句的道，“吾爱徒战殁不久，心力憔悴，实在无力教徒弟，让诸位皇者失望了。”
她嗓音平淡如初，却仿佛蕴
含着某些极重的力量。
此言一出，满堂失言。
是的，许橙之事，除了黄帝闹过一遍之外，人皇宫至今没有任何回应呢。
包括苦主，刚失了爱徒的冥帝。
不仅没给定论，甚至还当场审判了她一遍，在她重伤未愈的时候。
此后，冥帝甚至不知道人皇宫是否调查了。
又有什么定论？
是否有什么措施，追讨叛军，或者其他的交代。
但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多次失望，她岂会与天皇人皇相悖。
她相信江南和帝君依旧是好的，初心未改，但是……
不代表她盲目认可她们的每一个举措。
对复苏古帝，除了她晨星易青，以及有白皇惦记的怀帝之外，其他人迟迟得不到安置。
对很多事情偏听偏信，且纵容恶人。
还有很多细节，对晨星的，对易青的，很多很多，就不必细提了。
江商环视了一圈，心中啧啧称奇。
一句话下来，满堂诸公，一言不发。
若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此时才发现，原来她师尊，其实挺厉害的。
她居然一直以为她师尊只擅长战场之事，于其他方面不擅长，但是现在一看。
她分明是胸有沟壑，说话有条有理颇有尺寸，对众皇者的性格态度洞若观火啊。
这番话说的软中带硬，堪称无懈可击！
江商眼睛布灵布灵，满眼小星星。
衣袂摩擦桌椅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十分显眼。
江商转过头，就见青衫女子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眉眼还有些惺忪睡意，似乎此时才注意到气氛不对，她问道，“怎么了？看什么看？”
“怎么？睡个觉干你们屁事？”
看了冥帝已经站在场中，一副又被三堂会审的样子，易青笑了，“怎么？又审什么呢？”
她们说话一句比一句扎心，江南闷声道，“不是审，只是……唉……”
易青听到她开口，眼中笑意才散去了些。
她看了江南一眼，嘴角依旧带着笑，但是眼中已无任何笑意，“是吗？”
“东西是子修研究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微夜想教就教，不想教就不教。”
“你们还想逼她不成？”
“原来不是审讯啊！乡野之人见不得这场面，觉都睡不香了。”
她见天皇脸色，似乎也不想说的太过了，于是打了个哈欠，眼眸下一秒再次被困倦笼罩。
“子修，带了被子没有？”
江商一愣，“怎么了？”
“太阳有点大，晒得人睡不香。”
江商无语的看着她，当场褪下自己的外衫，“没带，祭酒稍微将就一下？”
易青瞥了眼她的衣服，“……”
江子修真会蹬鼻子上脸，她只是随口一说，她居然真让她盖她衣服。
见易青骑虎难下，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接过自己外衫，然后猛地盖住脸，翻了个身只给自己后脑勺。
江商笑的一脸纯善，心中早就笑开了。
她又看了眼台上，发现地皇深幽的眼眸一直看着自己，就笑的更开心更纯善了。
荀洵看了许久，才仿若无事的移开眼神，“既然不愿，便罢了。”
说完，她又道，“那城市已经拖了很久了，如今已经即将建成，却连个名字都没定下来。”
“无论如何，今日名字必须定下。”
江南萎靡的坐在原地，时不时看一眼冥帝，似乎在反思什么。
人皇已经闭上了眼睛，恢复了不言不语的模式。
江商参加这么多回人皇宫议会，几乎就没听见人皇开口说几句话。
思考了一会，江商看向坐回来的师尊，递了个眼神。
冥帝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回她眼神的意思。
江商思考了半天，觉得也有可能是她回应了，但是自己看不出来。
她实在看不出来，她师尊的小眼神除了冷淡无聊这两个词之外，还能有什么意思。
杨仪道，“其立于天下之中，极峰不追，飞鸟亦难及，俯瞰山河，纵仰千古，不若称之为天极？”
江南：“我觉得叫长安好听，长治久安，多好听。”
众人：“……”
呵呵。
是吗？
江商看见人皇睁开了
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少有的露出了些许无奈，她看了天皇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不许。”
天皇无辜的眨眼。
地皇干咳了一声，“尔等可有建言？”
白帝：“天下之城，必有寓意，作为日后的天下第一城，且有开拓进取之意，不若叫开平如何？”
地皇毫无嫌弃，“或可。”
江商嘴角扯了扯，又记住一个，白帝取名超垃圾。
青帝在青皇注视下，犹犹豫豫的建议道，“不若叫繁生？寓意人族兴旺生机勃勃，六师兆民皆繁衍生息……”
地皇颔首，“亦可。”
赤帝眼神一闪，紧急开口道，“我觉得叫望南也不错，有不忘初心的意思……”
地皇抿了抿唇角，坚定的道，“亦可。”
江南呵呵，“可个屁。”
苏嚣不得不垂下脑袋，做乖巧状。
黄帝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地皇的目光看向怀帝等人，发现他们一直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略微思忖了一下，她看向了白皇。
白皇干咳了一声，“你们没有建议吗？”
怀帝面无表情，“没有。”
绝帝淡漠，“无。”
白皇：“……”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地皇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这边。
或者说，看向了易青。
无独有偶，青皇天皇也看了过来。
江商不动声色，就当没看见她们的眼神，反正她们肯定请不动易青的。
易青不想动的时候，装死技能出神入化，就算你把她眼皮扯开，她都能装醒不来。
江商刚想到这，就看见女子又翻了个身，香喷喷的，一副死活也起不来的样子。
看了半天，地皇最先移开眼神，看向冥帝，“君可有建议？勿需避讳，畅所欲言即可。”
冥帝平静回到，“我不擅长此事。”
这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地皇也不恼，顺势看向晨星，“可有良言？”
晨星没有冥帝的底气，她微微一笑，“我觉得白帝所言不错，稍稍改动亦可，不如叫拓安如何？”
江商听的嘴角抽
了抽。
这就是明显的敷衍了。
她不相信超精致审美超好的帝君会想出这种名字。
最后，地皇眸光还是落在了江商身上，她居然没有略过江商的意思。
江商看见她眸光深晦，静静的看着自己，摆出了一碗水端平的姿势，“君可有想法？”
江商嘴角一勾，“那不如叫天狗。”
她洋洋洒洒说出自己的理由，“听闻天狗乃人族的古图腾，象征着公正不阿，可御凶，无论贵贱长幼，亲疏远近，在天狗之下皆为平等。”
“若城名天狗，也能象征人皇公正不阿的心态，”江商目视着地皇，笑的特别明媚，“就像君一样，可谓人族天狗，公正不阿，以法度规人，使人逐法而自正。”
众人愣了好一会，脸色古怪了起来。
江南嘴角抽了抽，但是见江商一脸纯善，一副我在认真提建议的模样，想笑又不好笑。
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找机会骂荀洵呢？
而且骂的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来问题。
不辨亲疏远近吗？
荀洵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嘴角微勾，“亦可。”
江商突然升起莫大的热情，“皇者英明。”
她回去就把今日这番言论拐弯抹角的发到网上去，管她三七二十一，先让人族天狗这个名称流行起来就好。
宣传语都想好了，就是“地皇听了都说好！”
青衣女子又翻了个身，好像做了个好梦，笑的还挺开心。
江南干咳了一声，“那你们觉得哪个好？”
江商理所当然的接道，“天狗！”
江南：“……”
杨仪笑意散了，维护起自家师尊了，“胡闹，天狗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图腾，岂能代表人界？”
“况且人界第一大城，万万人所居之处，岂能叫天狗？”
江南想了一圈，发现众人之中，居然只有最先开口的杨仪是真心在取名的。
哦，白帝也许是真心取名，但是太难听了。
“吾也觉得长安最合适。”黄帝沉稳而淡然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她在许橙殁后，已经很少开口了，此时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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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摇了摇扇子,微笑道，“赤帝莫要如此说,幽帝年少得志,难免有些少年轻狂,仪能理解。”
苏嚣泛起不屑的笑容，十分不给面子,“跟你一路货色,得志便猖狂。”
江商本来还准备怼回去，此时看到杨仪脸色一僵，反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赤帝也是个妙人，谁都怼。
杨仪笑呵呵的转移话题，“不知天皇召我等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让我们欣赏幽帝的英姿？”
江商没理她说的话,而是开心的朝帝君师尊挤眼睛。
她早就想怼杨仪了，终于怼到了,也算收个利息。
晨星回以赞赏的笑容。
冥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江商被她看的一滞，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但是没一会她便看向背后的躺椅,青衫女子本睁着眼睛看着她的,但是此时……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在睡大觉,睡得超香。
江商：“……”
看了一会,江商伸出手，摸向她身侧的手腕。
精准！
摸到了。
易青的手很暖和，已经不像曾经江商印象中那般冰凉了，摸起来特别舒适。
“咳……”
“咳咳……”
“咳咳咳。……”
天皇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道,“你有完没完？回家摸行不行？”
江商眼睛一瞥，正好看见人皇把手搭在她手背上。
她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却昭然若揭。
江南转头瞪了李长安一眼，传音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长安面色平淡，“嗯。”
江南：“……”
江南只得转过头，正色道，“我比较好奇你开船的那些……生物，不知你可愿为我解惑？”
江商微笑道，“乐意之至。”
“在此之前，请天皇看一篇论文。”江商转手发了个附件给她。
冥帝换了只手撑下巴，阳光下阖眸养神，怡然自得。
看着天皇两人传阅，杨
仪也微笑道，“不若也给我们瞧瞧？”
她刚说完，江商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杨仪的。
思考了一会，江商同意了好友申请。
已经发布出去的论文，是瞒不住的。
而且，她挺想看看杨仪加她是为了什么。
人皇率先看完，她抬头看了江商一会，眸光流转，幽深晦暗，意味不明。
江商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但是还是毫不顾忌的回视她。
吓谁呢？
她又没做亏心事。
不过说起来，人皇的确颇有威仪。
江商一点都不怕天皇，但是对人皇却很忌惮。
又瞄了一眼看的认真的天皇一眼，江商不由感叹。
不愧是天皇啊，谁都敢泡。
跟人皇同床共枕不会做噩梦吗？
刚想到此，她便听到一声笑，就见本该睡得香喷喷的女子翻了个身，仿佛刚刚笑出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商：“……”
说好在睡觉的呢？
她永远摸不清，她家祭酒何时是真睡，何时是假睡。
江南终于抬起头，眸光闪烁不定，不知第几次真正打量江商了。
每次见到江商，她都得被刷新一次印象。
她其实并不看好江商和易青，但是……
嗯，现在还是不看好。
不过，这个论文……
江南眼神雪亮，“若得此力，人界何愁不鼎盛？”
她甚至兴奋的站起身，走来走去，似乎在构想着什么样的未来。
一抬头看见荀洵和昭大的眼神，她才想起来，干咳了一声，“忘了，你们看吧。”
在看之前，地皇看了江商一眼。
江商回视着她的眼神，礼貌的微笑点头。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心里恨不得上去砍一刀，面上还是要笑嘻嘻的，不然显得很掉逼格。
就像她和杨仪一样，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杨仪最近动静不大，手下诸帝都保持安静，仿佛真的很安分，全力在忙大都市的事情一般。
可是，江商她们抓住的襄帝等人，已经证明，她并不像表面上这般乖巧温顺。
至于赤帝苏嚣，江商不得不
承认，这货能成赤帝，真的不是靠智力。
荀洵比江商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其容貌之昳丽，甚至不逊色于人皇。
只是，她眉眼总是沉凝肃穆，服色却始终凋敝稳重的黑色，所以不如人皇那般令人惊艳。
如果说人皇是耀眼灼目的礼器，精致绝伦，极尽雕琢；那么她便如同宗庙钟鼎，风波不移，岁月不化，让人容易忽视她作为人的一面。
对于她的容貌，江商并不吝啬夸奖。
可惜，她是情敌。
不，易青不喜欢她，应该说是仇敌。
江商现在可以嘲讽杨仪，挤兑赤帝，是因为她给自己目前的定位就在五帝之间，虽暂时不及，亦不远也。
但是地皇，她即使恨不得现在就刀架她脖子上，逼她给易青道歉，但是……
时机未到。
她到底还是差了太多底蕴，太多时间。
不甘，也没用。
好在，这一日，不会远的。
江商坐在席上，手下意识抚摸起了腰间的人皇剑，心思浮动。
她已经问过师尊，怎么干扰祭酒的读心了。
虽然不能完全成功，但是偶尔隐藏一小段是没事的。
不然，她家易青为什么这么生气？
回来就给她后脑勺看。
想到这里，江商略有些无奈，目光不由看向女子，发现女子已经翻身背对着自己了。
江商：“……”
“天下之大利，莫出于此也。”沉稳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江商不用抬眼，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
这音调，只有故作稳重的荀洵能说的出来。
作为许久的假想敌，江商对她的一切都特别注意。
青皇眸光有些闪烁，下意识看向那个阖眸养神的女子。
作为江商的师尊，她会多少？
天皇猛然转头，兴奋的问道，“此技巧可有限制？多久可学得？可有弊端和消耗？”
江商笑道，“自然有的，天赋，识海强度，都有所要求。”
而且要求并不低，维持这么庞大的计算量和神魂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成的。
也就她师尊底蕴太厚了，直接能学，换成她师姐都未
必能这么顺利。
同级之中，命运大道对神识神魂的重视程度，是其他大道望尘莫及的。
比如，命运大道从长生者开始，就在识海架设服务器了，和其他人全靠脑速计算，差距岂能以道理计？
再看命运大道的学习难度，再加个死亡天赋的限制，就算真想全力扩军，都不容易。
更何况……
江商笑道，“亡灵的教化和成果，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且训练艰难，数量有限。”
“我们也一时训练不出太多。”
“是吗？”天皇眉宇间有所疑惑，以她玩游戏的经验，亡灵不是以数量为优势的吗？
不过作为外行人，她也不敢肯定。
其他人更没话说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们信了，只是不置可否罢了。
江商发现地皇人皇都在深深的看着自己，但是江商不以为意。
她不想教，谁想学？做梦梦去吗？
天皇发问，她直接回答不想教，多难看。
但是委婉一点，还是可以的。
希望她们能早点领会。
她可不像天皇那么万事以人界为先，将自己的立身之本教出去，然后被别人学会了吊打？
她脑子有猫饼吗？
“那……”江南刚想开口。
江商就微笑大包大揽，“不过我和师尊会继续努力的，若是找到方法，便会尝试教出去。”
“不过，师尊如今毕竟不是太学祭酒了，希望天皇能稍微理解一下。”
这句话一出，即使江南有什么想法，也不禁词穷了。
地皇却眯了眯眼，“此事泽被人族，岂是一家一姓之事，太学祭酒算的了什么。若冥帝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再建一个死亡系的殿堂，只要能把死亡大道发扬光大。”
天皇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冥帝。
冥帝终于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众皇者，露出了略微歉意的表情。
“十分抱歉，这门用法并非我之学，实为吾徒自己研究出来的，”她十分诚实坦率的样子，“实不相瞒，我资质愚钝，至今还没学会呢。”
杨仪差点骂出声，你不会？你徒弟会？鬼信啊？
地皇却是眸光深幽，认真的看了冥帝许久，才微微叹息，“君亦如此吗？”
人皇也收回了眼神，再次闭目养神。
相比地皇青皇她们的反应，人皇的反应更令冥帝关注。
见此，冥帝内心也不由叹了口气。
-帝君，恕罪。
-实乃如今的人族，已经不是微夜印象中的人族了。
青皇看了她一会，“你资质愚钝？你当真不会吗？”
冥帝的容颜是极漂亮的，只是眼角眉梢总是克制又冷淡，闻言不禁微垂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喜怒的弧度，语气恭顺，“正是如此，吾之大道，在场诸位应当多少知晓，可曾听闻吾用过这种大道？”
绝帝坚定的开口道，“她之前肯定不会这个，皇者何必紧抓此不放？”
杨仪笑呵呵的道，“何必苛待冥帝阁下呢？以冥帝的天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了吧？”
她拱手道，“此为人族昌盛，还望帝君能竭尽全力，莫要敝帚自珍啊。”
冥帝低下头，似乎笑了一声，好一会才缓声回道，“微夜尽力。”
江商发现，其实她师尊，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古板，不知变通，这不是把在场都堵住了吗？
地皇一直在观察冥帝的反应，此时不禁眸光微沉，“不知两年之内，君是否能教出十名会此道的弟子？实力无需多强，人侯即可。”
江商眼角微挑，垂眸掩饰不逊。
这是知道她师尊要拖时间，所以直接以商量的口吻下命令了吗？
呵。
可是，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呢？
就凭你是狗杨仪的师尊？
就凭你对她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冥帝微微抬眸，毫不避讳地皇的眼神，“吾资质愚钝，恐怕难负皇者期望。”
青皇也看出来了，她皱眉道，“微夜，你……”
也是这样的人吗？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却让人明了。
冥帝并未看她，而是依旧直视着地皇，一字一句的道，“吾爱徒战殁不久，心力憔悴，实在无力教徒弟，让诸位皇者失望了。”
她嗓音平淡如初，却仿佛蕴
含着某些极重的力量。
此言一出，满堂失言。
是的，许橙之事，除了黄帝闹过一遍之外，人皇宫至今没有任何回应呢。
包括苦主，刚失了爱徒的冥帝。
不仅没给定论，甚至还当场审判了她一遍，在她重伤未愈的时候。
此后，冥帝甚至不知道人皇宫是否调查了。
又有什么定论？
是否有什么措施，追讨叛军，或者其他的交代。
但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多次失望，她岂会与天皇人皇相悖。
她相信江南和帝君依旧是好的，初心未改，但是……
不代表她盲目认可她们的每一个举措。
对复苏古帝，除了她晨星易青，以及有白皇惦记的怀帝之外，其他人迟迟得不到安置。
对很多事情偏听偏信，且纵容恶人。
还有很多细节，对晨星的，对易青的，很多很多，就不必细提了。
江商环视了一圈，心中啧啧称奇。
一句话下来，满堂诸公，一言不发。
若不是心虚，是什么？
她此时才发现，原来她师尊，其实挺厉害的。
她居然一直以为她师尊只擅长战场之事，于其他方面不擅长，但是现在一看。
她分明是胸有沟壑，说话有条有理颇有尺寸，对众皇者的性格态度洞若观火啊。
这番话说的软中带硬，堪称无懈可击！
江商眼睛布灵布灵，满眼小星星。
衣袂摩擦桌椅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十分显眼。
江商转过头，就见青衫女子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眉眼还有些惺忪睡意，似乎此时才注意到气氛不对，她问道，“怎么了？看什么看？”
“怎么？睡个觉干你们屁事？”
看了冥帝已经站在场中，一副又被三堂会审的样子，易青笑了，“怎么？又审什么呢？”
她们说话一句比一句扎心，江南闷声道，“不是审，只是……唉……”
易青听到她开口，眼中笑意才散去了些。
她看了江南一眼，嘴角依旧带着笑，但是眼中已无任何笑意，“是吗？”
“东西是子修研究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微夜想教就教，不想教就不教。”
“你们还想逼她不成？”
“原来不是审讯啊！乡野之人见不得这场面，觉都睡不香了。”
她见天皇脸色，似乎也不想说的太过了，于是打了个哈欠，眼眸下一秒再次被困倦笼罩。
“子修，带了被子没有？”
江商一愣，“怎么了？”
“太阳有点大，晒得人睡不香。”
江商无语的看着她，当场褪下自己的外衫，“没带，祭酒稍微将就一下？”
易青瞥了眼她的衣服，“……”
江子修真会蹬鼻子上脸，她只是随口一说，她居然真让她盖她衣服。
见易青骑虎难下，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接过自己外衫，然后猛地盖住脸，翻了个身只给自己后脑勺。
江商笑的一脸纯善，心中早就笑开了。
她又看了眼台上，发现地皇深幽的眼眸一直看着自己，就笑的更开心更纯善了。
荀洵看了许久，才仿若无事的移开眼神，“既然不愿，便罢了。”
说完，她又道，“那城市已经拖了很久了，如今已经即将建成，却连个名字都没定下来。”
“无论如何，今日名字必须定下。”
江南萎靡的坐在原地，时不时看一眼冥帝，似乎在反思什么。
人皇已经闭上了眼睛，恢复了不言不语的模式。
江商参加这么多回人皇宫议会，几乎就没听见人皇开口说几句话。
思考了一会，江商看向坐回来的师尊，递了个眼神。
冥帝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回她眼神的意思。
江商思考了半天，觉得也有可能是她回应了，但是自己看不出来。
她实在看不出来，她师尊的小眼神除了冷淡无聊这两个词之外，还能有什么意思。
杨仪道，“其立于天下之中，极峰不追，飞鸟亦难及，俯瞰山河，纵仰千古，不若称之为天极？”
江南：“我觉得叫长安好听，长治久安，多好听。”
众人：“……”
呵呵。
是吗？
江商看见人皇睁开了
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少有的露出了些许无奈，她看了天皇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不许。”
天皇无辜的眨眼。
地皇干咳了一声，“尔等可有建言？”
白帝：“天下之城，必有寓意，作为日后的天下第一城，且有开拓进取之意，不若叫开平如何？”
地皇毫无嫌弃，“或可。”
江商嘴角扯了扯，又记住一个，白帝取名超垃圾。
青帝在青皇注视下，犹犹豫豫的建议道，“不若叫繁生？寓意人族兴旺生机勃勃，六师兆民皆繁衍生息……”
地皇颔首，“亦可。”
赤帝眼神一闪，紧急开口道，“我觉得叫望南也不错，有不忘初心的意思……”
地皇抿了抿唇角，坚定的道，“亦可。”
江南呵呵，“可个屁。”
苏嚣不得不垂下脑袋，做乖巧状。
黄帝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地皇的目光看向怀帝等人，发现他们一直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略微思忖了一下，她看向了白皇。
白皇干咳了一声，“你们没有建议吗？”
怀帝面无表情，“没有。”
绝帝淡漠，“无。”
白皇：“……”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地皇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这边。
或者说，看向了易青。
无独有偶，青皇天皇也看了过来。
江商不动声色，就当没看见她们的眼神，反正她们肯定请不动易青的。
易青不想动的时候，装死技能出神入化，就算你把她眼皮扯开，她都能装醒不来。
江商刚想到这，就看见女子又翻了个身，香喷喷的，一副死活也起不来的样子。
看了半天，地皇最先移开眼神，看向冥帝，“君可有建议？勿需避讳，畅所欲言即可。”
冥帝平静回到，“我不擅长此事。”
这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地皇也不恼，顺势看向晨星，“可有良言？”
晨星没有冥帝的底气，她微微一笑，“我觉得白帝所言不错，稍稍改动亦可，不如叫拓安如何？”
江商听的嘴角抽
了抽。
这就是明显的敷衍了。
她不相信超精致审美超好的帝君会想出这种名字。
最后，地皇眸光还是落在了江商身上，她居然没有略过江商的意思。
江商看见她眸光深晦，静静的看着自己，摆出了一碗水端平的姿势，“君可有想法？”
江商嘴角一勾，“那不如叫天狗。”
她洋洋洒洒说出自己的理由，“听闻天狗乃人族的古图腾，象征着公正不阿，可御凶，无论贵贱长幼，亲疏远近，在天狗之下皆为平等。”
“若城名天狗，也能象征人皇公正不阿的心态，”江商目视着地皇，笑的特别明媚，“就像君一样，可谓人族天狗，公正不阿，以法度规人，使人逐法而自正。”
众人愣了好一会，脸色古怪了起来。
江南嘴角抽了抽，但是见江商一脸纯善，一副我在认真提建议的模样，想笑又不好笑。
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找机会骂荀洵呢？
而且骂的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来问题。
不辨亲疏远近吗？
荀洵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嘴角微勾，“亦可。”
江商突然升起莫大的热情，“皇者英明。”
她回去就把今日这番言论拐弯抹角的发到网上去，管她三七二十一，先让人族天狗这个名称流行起来就好。
宣传语都想好了，就是“地皇听了都说好！”
青衣女子又翻了个身，好像做了个好梦，笑的还挺开心。
江南干咳了一声，“那你们觉得哪个好？”
江商理所当然的接道，“天狗！”
江南：“……”
杨仪笑意散了，维护起自家师尊了，“胡闹，天狗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图腾，岂能代表人界？”
“况且人界第一大城，万万人所居之处，岂能叫天狗？”
江南想了一圈，发现众人之中，居然只有最先开口的杨仪是真心在取名的。
哦，白帝也许是真心取名，但是太难听了。
“吾也觉得长安最合适。”黄帝沉稳而淡然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她在许橙殁后，已经很少开口了，此时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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