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永乐公主
永乐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坐着，手里拿着本书，黑石匣子放在身侧，笔墨纸砚放在床边，一个装满金子的大箱子放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与那位长乐的交流。
她一直在想，长乐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吧？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二千年后的人世间又是怎样的天地？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问题无关痛痒，不能浪费这天赐机缘交流这些事情。
正想着，李昭仪独自进来，“永乐，感觉可好些？”
永乐急忙要下床，被李昭仪一把拦住，“你这孩子，和自己母妃还这样见外，快老实躺着。”
永乐挤出一个笑脸，“母妃，您请安回来了？女儿没去，太后没有不开心吧？”
李昭仪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拍她的手，“太后她老人家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好了就去给她瞧瞧，你安心休息。”
永乐点点头，“女儿知道。”
李昭仪看着永乐，很认真地看着。
永乐心一慌，“母妃，您这样看着女儿做什么？”
李昭仪叹了口气，柔和地说：“母妃了解你，你虽小，但素来聪慧谨慎，昨天怎么会在你父皇面前无缘无故说出那番话？”
永乐的心很矛盾，李昭仪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若是告诉她三皇兄真的记仇了，造成自己日后早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这一切，只是现在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只言片语，实在难辨真伪。想到很快就要到和未来那人交流的时候，永乐打定主意，“母妃，女儿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您容我一段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李昭仪微微一笑，看了看地上那个大箱子，“你弄这么一箱金子在这，又是要干什么？”
永乐一脸诚恳，“母妃，请您相信女儿，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保住我们母女的性命。”
李昭仪闻言脸色微变，“告诉母妃，可是有哪个服侍你的人不妥？”
永乐苦笑，“母妃，我身边没有谁不妥，您相信我，我一定给您一个说法。”
李昭仪静静地盯着永乐看了一会，才叹了口气，“你也大了，准主意正，母妃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要记住，一切都有母妃和你父皇呢，不需要你做什么，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永乐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点了点头，“女儿明白，母妃放心。”
李昭仪走了，永乐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交流的时间，永乐生怕错过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开看黑石匣子看一眼。
终于，一个纸条出现了。
永乐激动万分，伸手拿出来展开一看，“你的一生很悲惨，不是知道一两条信息能改变的，不如一口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以帮你谋划，你给我尽可能多的金子，实不相瞒，这黑石不属于我，金子我也不能正大光明拿走，破费心思。”
永乐深吸一口气，快速又看了两遍，从对面那人不能时时用黑石匣与她通信，不难猜出这个黑石匣子不属于他，现在看来黑石匣子所在的地方，也是那个人不能自由行动的地方。
这些都不重要，永乐快速写下，“成交，我准备了一箱金子，只要你能拿得走，全都给你。”下床打开箱子，抓了几把金稞子放在黑石匣里，将纸条放在上面，关闭黑石匣。
不多时，一张纸条来了：“从现在开始，只有三天时间帮你逆天改命，我们交流的时间有限且不方便，你需要时时守在黑石这里，随时等我消息。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一次性，你只需要不时往黑石匣子里放金子即可，空了就放，直到我说停止。”
永乐心跳得厉害，急忙又装了一黑石匣子金子，写下一张纸：“我明白，请您帮我。”
下一次打开，她看到厚厚一沓纸，永乐把纸拿出来，先是装了一黑石匣子金子，这才认真打开纸来看。
越看越心惊，勉强看了一页，永乐已经瘫在地上，浑身大汗，泪流满面。
她母妃被殉葬，她被嫁进一个虎狼窝，天天遭受非人的虐待，若不是辽王妃救了她一次，她十九岁那年就挺不过去了。
永乐拿袖子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打开黑石匣子，见里面空了，便又装满一匣子，平复了一下，继续看。
一共三页纸，一页是她的人生，两页是那位长乐的建议与谋划，包括大齐的命运和二皇兄的命运。
永乐看完，满心悲凉。
不是为了她的命运，也不是为了母妃和二皇兄，而是大齐的江山，竟然都没能撑过三百年，何其短暂。
身为公主，生来荣耀，这些是她父皇赋予她的，是大齐历代先祖赋予她的，现在知道大齐已经进入最关键的转折时期，她必须做些什么，不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只为对得起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
三天，她还有三天时间可以获得直接的帮助，之后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永乐提起笔，写下：“非常感谢您的大恩，永乐至死铭记。我会想办法和母妃及二皇兄商议对策，也要把这一切告诉他们，这期间还要请教您，我会尽可能给您更多金子，您想要其他东西也可以。”依旧装满金子一起放进去。
这次等了很久，才有了新的纸条，字迹也很潦草，“金子就好，我只求财，其他物品我很难带出去。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在纸条第六个字下面点一下，若无这个点，便并非你我，不可取走黑石匣子里的东西，不可与之交流。我这三天随时会来，你有问题写下即可，我会及时回复。”
永乐定睛一看，第六个字下面果然有一个极小的点印，她立即明白，提笔写下：“永乐明白，接下来我只会放这样子的金子进去，若突然换了其他东西，就一定不是我本人。我现在要去与母妃商议，金子给的不及时，还望见谅。”写完拔下头上的金钗在第六个字下面点了一下，又装了一匣子金子，将纸条一并放进去。
永乐将最后这张有暗号的纸烧掉，她整理好这两天的纸条，抱起黑石匣子就往外走，走两步又退回来了，重新爬上床，把东西放在身体内侧，张口唤人，“来人。”
她的大宫女应声进来，看到永乐一脸泪痕大惊失色，“殿下，您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来。”
永乐连忙道：“我没事，不用叫御医，去把母妃请来。”
李昭仪来得很快，依旧只有她们母女。
李昭仪看见永乐脸上的泪痕，平淡终于不维持了，又急又气，“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自己折磨自己？”
永乐拿出黑石匣子，认真地说：“母妃，您相信这是个通古今的宝物吗？”
李昭仪一愣，“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你知道你父皇最不喜欢这些事情了，你要慎言。”
永乐苦笑一声，“母妃，与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惹父皇不喜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说完，拿出第一天交流的纸条递给李昭仪第一张，“我得了这个黑石匣子，便把自己最喜欢的夜明珠放进，结果第二天发现夜明珠不见了，我身边人说没人动过黑石匣子，我知道她们不敢欺瞒我，我便又放了一个珠子进去，那日盯了一整天，确认无人碰过，可是那珠子也不见了，我便写了个纸条放进去，问对方是谁，为什么拿走我的珠子。等了一个月，才有了回复，就是母妃手里那张。”
李昭仪看了看这张纸条，工工整整的字迹，从未见过，只有四个字：“你又是谁？”
李昭仪满脸疑惑，永乐将第二张纸递给她，“我表明的身份，他也表明了身份。”
李昭仪迟疑地接过来定睛看去，看完脸色大变，“这不可能，二千年后的人，这怎么可能？”
永乐将第三张和第四张纸递给她，“母妃，您看一下这张，他说我只活了二十三年，是病死的，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没有完全信他。女儿知道如今立储是大事，也是关系我们母女后半生的生活，我便问了他谁会成为储君。”永乐将昨天最后一张纸递给李昭仪，“母妃，这上面的答案就是我昨晚为什么会在父皇面前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李昭仪脸色再变，定睛一看：“第三，不过附赠你一条，他就是造成你早亡的罪魁祸首。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放东西进来，明天同一时间再聊。”
李昭仪不复往日的淡然，她脸色一变再变，“这不可能！”
永乐惨淡一笑，“母妃已经信了不是吗？母妃知道我不是个小孩子，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和您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看着永乐，“纸条上说今天再聊，你现在找母妃来，你们已经聊过了？”
永乐点点头，拿出那三页纸，“母妃，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女儿会早亡那么点小事了，您会被三皇兄下令殉葬，三皇兄传位给那嫡出老六，致使大齐江山覆灭，您看看吧。”
李昭仪面色惨白，一把抢过纸张看了起来。
永乐静静地等待着，每一个呼吸都如此煎熬。
许久，李昭仪双臂无力垂下，嘴唇都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神情木然，眼珠一动不动。
永乐一把抓住李昭仪的手，“母妃，女儿还指望您帮我，挽救自己的命，挽救您的命，挽救大齐江山啊，母妃！”
李昭仪神色恢复，面容哀伤，泪流满面，“永乐，这到底是上天的垂怜，还是我们母女的催命符啊？”
永乐一脸坚定，“自然是上天的垂怜，母妃，长乐说得对，二皇兄是个好人，他会帮我们的，我们把这一切告诉他”
“不行！”李昭仪厉声打断，脸上的哀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郑重与决绝，“永乐，二皇子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但是绝对不能知道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他也许真如未来评价般善良正直，但是他是个皇子，手握重权，有颠覆天下的能力，若是知道这样的天机，他会如何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知道关于未来的一切，可是历史也许因为你今日举动改变了，他得到的不再是正确答案，那时，我们母女就是欺骗了他。而且，你看，给你答案的人并不是这个黑石匣的所有者，他是个简单的人，只求财，若是遇到一个不求财求其他的人呢？到那时也许山河倾覆，江山不再。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最危险的机遇，一个把握不好，我们母女粉身碎骨不足惜，可若是连累天下苍生，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也难赎此罪。”
永乐呆住了，她毕竟才九岁，想问题还是过于简单。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声音又变得温和，“永乐，你别怕，即便不告诉二皇子这一切的来源，母妃也有办法让他相信我们，并与我们结盟。”随即再次郑重警告，“不得把关于黑石匣子的一切告诉任何人，三天后，把这黑石匣子尘封到库房里，不得再用。你明白吗？”
永乐点点头，“我都听母妃的。”
李昭仪面露欣慰，“哪怕阻止不了这一切，母妃也会为你争取足够的恩宠，绝不令你再度早亡。”
永乐急了，“母妃，还有你”
李昭仪笑了，“殉葬不是什么大事，能下去陪你父皇，也并非就是一件悲事。母妃只是个后宫的女子，心中没有江山，只有你，你是母妃的骨血，母妃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你。”
永乐满心的感动与悲伤，“母妃刚刚那番话哪里只是一个后宫女子能说出来的？母妃放心，我也要保护好母妃，我们母女同心协力，定能改变命运。”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许久，永乐擦了干眼泪，给李昭仪展示了黑石匣子的神奇，她拿纸写下：“母妃已经知道，会与我一起筹谋。”没忘记拿金钗点个印子，然后连同一匣子金子一同关闭。
过了一会，打开黑石匣，里面金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已知晓，祝你们成功。”永乐定睛检查了那个点印子，见无误，才又放了一匣子金子进去。
李昭仪尽管已经了解了，亲眼见到还是不免震撼，“真是件宝物，说起来这件宝物还是你三皇兄中秋节献上来的，也许这就是天意，他献上宝盒，助我们改变命运，也许就能拯救因他们父子而毁灭的大齐江山。”
李昭仪让永乐打起精神，不许再这样神思不属，以免坏了大事。她自己则合计如何与二皇子达成合作。
李昭仪出身不低，她父亲是扬州通判，嫡亲兄长是山东巡抚，庶出的弟弟是翰林院编修，庶出的妹妹嫁进威武将军府，是嫡出三子的正室。
只是现在在京的是她庶弟李翰林，因不是一母所生，姐弟俩并不亲近，好些年未见。
父兄远离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看来只能从宫内下手了。
二皇子生母早逝，他是惠妃养大的，惠妃无子，待他如亲子，他亦十分孝顺，敬之如亲母，每日都要进宫给惠妃请安，除非不在京中，否则风雨无阻。
李昭仪打定主意，随意问道：“许久未见惠妃姐姐，不知她怎么了？”
大宫女会道：“回禀昭仪，惠妃娘娘身子不适，这些天都不曾出宫走动。”
李昭仪闻言面带忧色，“那该去看看，快带上些补品随我去。”
很快到了惠妃的庆熙宫，通传过后，李昭仪见到了惠妃。
惠妃是最早入宫那批后妃，今年已经快五十了，恩宠早已不再，面容保养得当，倒不怎么显老。
惠妃对于李昭仪的到来有些意外，“不成想妹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难道不怕错过陛下的圣驾吗？”
李昭仪柔柔一笑，“姐姐取笑了，陛下今日定不会来我兴紫宫的。”
惠妃略一想，点点头，“是我糊涂了。”
汉王府送了一美人进宫，已经被封为才人，皇帝今晚肯定要临幸她的。
李昭仪微微一笑，“素闻姐姐宫中的香是一绝，今日来看姐姐，顺便也想讨一些香，不知是否可以？”
惠妃爽快一笑，“妹妹喜欢，尽管派人来取。”说着就吩咐人去取。
李昭仪连忙道：“我身边的人最知道我喜欢什么味道，不如让她们同去？顺便把妹妹带来的东西一起搬过去。”
惠妃微愣，随即笑道：“说的是，你们都去吧，不用留人伺候了。”待屋内只有她二人，才问：“妹妹屏退诸人，可是有事？”
李昭仪急忙站起身，走到惠妃面前跪了下来，“姐姐，妹妹是来投诚的，妹妹愿倾全族之力辅佐二皇子殿下为储君。”
惠妃脸色一变，双目微眯，“妹妹，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李昭仪抬着头，一脸诚恳坚定，“姐姐与我相识多年，妹妹可是那胡言乱语之人？我此番来，是下了决心，赌上全族性命的，怎会胡说？”
惠妃站起身，将李昭仪扶起来，四目相对，“妹妹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李昭仪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了我们母女的命，为了李氏族人的命，妹妹没有选择。”
惠妃目光微动，“妹妹可是知道了什么？”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压低声音，“妹妹最近探知陛下心思，欲立三皇子为太子。”
惠妃脸色大变，“此话当真？”
李昭仪郑重点头，“我陪伴陛下这么多年，这点事还不至于猜错。”
惠妃松开李昭仪的手，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玉座之上。
李昭仪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惠妃的手，“姐姐莫慌，还没有下旨，我们还有机会。”
惠妃惨白着脸看着李昭仪，“妹妹无子，素有恩宠，还育有公主，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妹妹和公主的未来都不会太差，为何要放弃已胜券在握的三皇子，选我儿？”
这句“我儿”让李昭仪松了口气，看来惠妃与二皇子确实母子情深，不是演给别人看的，“不瞒姐姐，不管哪个皇子当太子，妹妹只会顺其自然，只有三皇子不行。”
惠妃一愣，“这是为何？”
李昭仪叹了口气，“三皇子实非良善之辈，妹妹曾与他有误会，若他登基，我与公主都将不得好死。”
惠妃闻言面露意外之色，她目光飘忽，似乎回忆什么，“你这番话，我倒不是第一次听。”
李昭仪大感意外，若不是永乐得了宝盒，有这番奇遇，她肯定自己到死都不明白三皇子怎么会因为那点小事记仇而令她殉葬，谁能想到素来宽仁礼让的三皇子是个黑心肠的小人？
李昭仪急忙询问：“不知是何人？”
惠妃已经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就是我儿，二皇子。”
李昭仪心头大震，随即一脸喜色，“二皇子竟有如此眼力，实乃万幸。”
惠妃点了点头，“我儿曾与我说不要得罪三皇子，不论大小事，他那个人记仇，一朝得势，定会狠报。这些年我在宫内很小心，不敢得罪了三皇子生母贤妃，我儿在外亦是如此，从来不与三皇子发生任何争执。如此避其锋芒，想来也是有利有弊，唉。”她长叹了一声。
李昭仪却信心倍增，“姐姐，一切未成定局，我们还有机会，若姐姐相信妹妹，妹妹愿亲自与二皇子一晤，妹妹有很多重要信息，可助二皇子成事。”
惠妃沉思片刻，一把拉住李昭仪的手，“妹妹有这样的勇气亲自登门言说，姐姐哪有不信的道理，待明日我儿进宫请安，我便与他说，他若同意，你们便可一晤。”
李昭仪连忙施礼，“谢姐姐。”
二人各自落座，唤人进来服侍，闲聊一番，把话题锁定在绣品花样上，说到兴起，约好明日李昭仪带着新得的花样前来一起观赏。
李昭仪回到兴紫宫，首先去见了永乐，将进展告诉了她。
永乐很担忧，“母妃，若不告诉二皇兄这一切，他就算接受了母妃的投靠，也必然不会百分百听母妃的话。”
李昭仪拍拍她的手，“你安心，相信母妃，母妃定能说服二皇子。”
永乐拿出几张纸条，“今日母妃离开后，女儿左思右想不得安心，便又问了那人一些事情，也许对明日母妃与二皇兄见面有帮助。”
李昭仪无奈地点了一下永乐的鼻尖，接过纸条，低头看起来。
是关于太后金秋寿诞的，三皇子主办，用尽心思，把太后哄得十分开心，当场给出一句：“众孙儿中，最孝顺者当属老三。”
寿诞结束，三皇子抗住了来自王妃及临安侯府的压力，把嫡子送去旧都，两件事加一起算是把储君之位盖上他的戳了。
接下来他的六儿子不时有改过自新的名声传如京中，到了年底，皇帝便下旨册立他为太子。
来年四五月份，皇帝突然大病，无力朝政，太子监国。三皇子一如既往宽仁礼让，每遇大事，定不擅决，一概请示圣意，皇帝便彻底放权，到了年底皇帝驾崩，三皇子顺理成章登基为帝，第一道旨意就是令先帝最宠爱的李昭仪殉葬。
李昭仪叹了口气，留给她们母女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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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想，长乐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吧？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二千年后的人世间又是怎样的天地？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问题无关痛痒，不能浪费这天赐机缘交流这些事情。
正想着，李昭仪独自进来，“永乐，感觉可好些？”
永乐急忙要下床，被李昭仪一把拦住，“你这孩子，和自己母妃还这样见外，快老实躺着。”
永乐挤出一个笑脸，“母妃，您请安回来了？女儿没去，太后没有不开心吧？”
李昭仪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拍她的手，“太后她老人家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好了就去给她瞧瞧，你安心休息。”
永乐点点头，“女儿知道。”
李昭仪看着永乐，很认真地看着。
永乐心一慌，“母妃，您这样看着女儿做什么？”
李昭仪叹了口气，柔和地说：“母妃了解你，你虽小，但素来聪慧谨慎，昨天怎么会在你父皇面前无缘无故说出那番话？”
永乐的心很矛盾，李昭仪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若是告诉她三皇兄真的记仇了，造成自己日后早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这一切，只是现在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只言片语，实在难辨真伪。想到很快就要到和未来那人交流的时候，永乐打定主意，“母妃，女儿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您容我一段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李昭仪微微一笑，看了看地上那个大箱子，“你弄这么一箱金子在这，又是要干什么？”
永乐一脸诚恳，“母妃，请您相信女儿，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保住我们母女的性命。”
李昭仪闻言脸色微变，“告诉母妃，可是有哪个服侍你的人不妥？”
永乐苦笑，“母妃，我身边没有谁不妥，您相信我，我一定给您一个说法。”
李昭仪静静地盯着永乐看了一会，才叹了口气，“你也大了，准主意正，母妃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要记住，一切都有母妃和你父皇呢，不需要你做什么，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永乐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点了点头，“女儿明白，母妃放心。”
李昭仪走了，永乐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交流的时间，永乐生怕错过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开看黑石匣子看一眼。
终于，一个纸条出现了。
永乐激动万分，伸手拿出来展开一看，“你的一生很悲惨，不是知道一两条信息能改变的，不如一口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以帮你谋划，你给我尽可能多的金子，实不相瞒，这黑石不属于我，金子我也不能正大光明拿走，破费心思。”
永乐深吸一口气，快速又看了两遍，从对面那人不能时时用黑石匣与她通信，不难猜出这个黑石匣子不属于他，现在看来黑石匣子所在的地方，也是那个人不能自由行动的地方。
这些都不重要，永乐快速写下，“成交，我准备了一箱金子，只要你能拿得走，全都给你。”下床打开箱子，抓了几把金稞子放在黑石匣里，将纸条放在上面，关闭黑石匣。
不多时，一张纸条来了：“从现在开始，只有三天时间帮你逆天改命，我们交流的时间有限且不方便，你需要时时守在黑石这里，随时等我消息。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一次性，你只需要不时往黑石匣子里放金子即可，空了就放，直到我说停止。”
永乐心跳得厉害，急忙又装了一黑石匣子金子，写下一张纸：“我明白，请您帮我。”
下一次打开，她看到厚厚一沓纸，永乐把纸拿出来，先是装了一黑石匣子金子，这才认真打开纸来看。
越看越心惊，勉强看了一页，永乐已经瘫在地上，浑身大汗，泪流满面。
她母妃被殉葬，她被嫁进一个虎狼窝，天天遭受非人的虐待，若不是辽王妃救了她一次，她十九岁那年就挺不过去了。
永乐拿袖子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打开黑石匣子，见里面空了，便又装满一匣子，平复了一下，继续看。
一共三页纸，一页是她的人生，两页是那位长乐的建议与谋划，包括大齐的命运和二皇兄的命运。
永乐看完，满心悲凉。
不是为了她的命运，也不是为了母妃和二皇兄，而是大齐的江山，竟然都没能撑过三百年，何其短暂。
身为公主，生来荣耀，这些是她父皇赋予她的，是大齐历代先祖赋予她的，现在知道大齐已经进入最关键的转折时期，她必须做些什么，不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只为对得起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
三天，她还有三天时间可以获得直接的帮助，之后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永乐提起笔，写下：“非常感谢您的大恩，永乐至死铭记。我会想办法和母妃及二皇兄商议对策，也要把这一切告诉他们，这期间还要请教您，我会尽可能给您更多金子，您想要其他东西也可以。”依旧装满金子一起放进去。
这次等了很久，才有了新的纸条，字迹也很潦草，“金子就好，我只求财，其他物品我很难带出去。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在纸条第六个字下面点一下，若无这个点，便并非你我，不可取走黑石匣子里的东西，不可与之交流。我这三天随时会来，你有问题写下即可，我会及时回复。”
永乐定睛一看，第六个字下面果然有一个极小的点印，她立即明白，提笔写下：“永乐明白，接下来我只会放这样子的金子进去，若突然换了其他东西，就一定不是我本人。我现在要去与母妃商议，金子给的不及时，还望见谅。”写完拔下头上的金钗在第六个字下面点了一下，又装了一匣子金子，将纸条一并放进去。
永乐将最后这张有暗号的纸烧掉，她整理好这两天的纸条，抱起黑石匣子就往外走，走两步又退回来了，重新爬上床，把东西放在身体内侧，张口唤人，“来人。”
她的大宫女应声进来，看到永乐一脸泪痕大惊失色，“殿下，您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来。”
永乐连忙道：“我没事，不用叫御医，去把母妃请来。”
李昭仪来得很快，依旧只有她们母女。
李昭仪看见永乐脸上的泪痕，平淡终于不维持了，又急又气，“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自己折磨自己？”
永乐拿出黑石匣子，认真地说：“母妃，您相信这是个通古今的宝物吗？”
李昭仪一愣，“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你知道你父皇最不喜欢这些事情了，你要慎言。”
永乐苦笑一声，“母妃，与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惹父皇不喜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说完，拿出第一天交流的纸条递给李昭仪第一张，“我得了这个黑石匣子，便把自己最喜欢的夜明珠放进，结果第二天发现夜明珠不见了，我身边人说没人动过黑石匣子，我知道她们不敢欺瞒我，我便又放了一个珠子进去，那日盯了一整天，确认无人碰过，可是那珠子也不见了，我便写了个纸条放进去，问对方是谁，为什么拿走我的珠子。等了一个月，才有了回复，就是母妃手里那张。”
李昭仪看了看这张纸条，工工整整的字迹，从未见过，只有四个字：“你又是谁？”
李昭仪满脸疑惑，永乐将第二张纸递给她，“我表明的身份，他也表明了身份。”
李昭仪迟疑地接过来定睛看去，看完脸色大变，“这不可能，二千年后的人，这怎么可能？”
永乐将第三张和第四张纸递给她，“母妃，您看一下这张，他说我只活了二十三年，是病死的，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没有完全信他。女儿知道如今立储是大事，也是关系我们母女后半生的生活，我便问了他谁会成为储君。”永乐将昨天最后一张纸递给李昭仪，“母妃，这上面的答案就是我昨晚为什么会在父皇面前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李昭仪脸色再变，定睛一看：“第三，不过附赠你一条，他就是造成你早亡的罪魁祸首。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放东西进来，明天同一时间再聊。”
李昭仪不复往日的淡然，她脸色一变再变，“这不可能！”
永乐惨淡一笑，“母妃已经信了不是吗？母妃知道我不是个小孩子，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和您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看着永乐，“纸条上说今天再聊，你现在找母妃来，你们已经聊过了？”
永乐点点头，拿出那三页纸，“母妃，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女儿会早亡那么点小事了，您会被三皇兄下令殉葬，三皇兄传位给那嫡出老六，致使大齐江山覆灭，您看看吧。”
李昭仪面色惨白，一把抢过纸张看了起来。
永乐静静地等待着，每一个呼吸都如此煎熬。
许久，李昭仪双臂无力垂下，嘴唇都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神情木然，眼珠一动不动。
永乐一把抓住李昭仪的手，“母妃，女儿还指望您帮我，挽救自己的命，挽救您的命，挽救大齐江山啊，母妃！”
李昭仪神色恢复，面容哀伤，泪流满面，“永乐，这到底是上天的垂怜，还是我们母女的催命符啊？”
永乐一脸坚定，“自然是上天的垂怜，母妃，长乐说得对，二皇兄是个好人，他会帮我们的，我们把这一切告诉他”
“不行！”李昭仪厉声打断，脸上的哀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郑重与决绝，“永乐，二皇子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但是绝对不能知道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他也许真如未来评价般善良正直，但是他是个皇子，手握重权，有颠覆天下的能力，若是知道这样的天机，他会如何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知道关于未来的一切，可是历史也许因为你今日举动改变了，他得到的不再是正确答案，那时，我们母女就是欺骗了他。而且，你看，给你答案的人并不是这个黑石匣的所有者，他是个简单的人，只求财，若是遇到一个不求财求其他的人呢？到那时也许山河倾覆，江山不再。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最危险的机遇，一个把握不好，我们母女粉身碎骨不足惜，可若是连累天下苍生，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也难赎此罪。”
永乐呆住了，她毕竟才九岁，想问题还是过于简单。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声音又变得温和，“永乐，你别怕，即便不告诉二皇子这一切的来源，母妃也有办法让他相信我们，并与我们结盟。”随即再次郑重警告，“不得把关于黑石匣子的一切告诉任何人，三天后，把这黑石匣子尘封到库房里，不得再用。你明白吗？”
永乐点点头，“我都听母妃的。”
李昭仪面露欣慰，“哪怕阻止不了这一切，母妃也会为你争取足够的恩宠，绝不令你再度早亡。”
永乐急了，“母妃，还有你”
李昭仪笑了，“殉葬不是什么大事，能下去陪你父皇，也并非就是一件悲事。母妃只是个后宫的女子，心中没有江山，只有你，你是母妃的骨血，母妃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你。”
永乐满心的感动与悲伤，“母妃刚刚那番话哪里只是一个后宫女子能说出来的？母妃放心，我也要保护好母妃，我们母女同心协力，定能改变命运。”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许久，永乐擦了干眼泪，给李昭仪展示了黑石匣子的神奇，她拿纸写下：“母妃已经知道，会与我一起筹谋。”没忘记拿金钗点个印子，然后连同一匣子金子一同关闭。
过了一会，打开黑石匣，里面金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已知晓，祝你们成功。”永乐定睛检查了那个点印子，见无误，才又放了一匣子金子进去。
李昭仪尽管已经了解了，亲眼见到还是不免震撼，“真是件宝物，说起来这件宝物还是你三皇兄中秋节献上来的，也许这就是天意，他献上宝盒，助我们改变命运，也许就能拯救因他们父子而毁灭的大齐江山。”
李昭仪让永乐打起精神，不许再这样神思不属，以免坏了大事。她自己则合计如何与二皇子达成合作。
李昭仪出身不低，她父亲是扬州通判，嫡亲兄长是山东巡抚，庶出的弟弟是翰林院编修，庶出的妹妹嫁进威武将军府，是嫡出三子的正室。
只是现在在京的是她庶弟李翰林，因不是一母所生，姐弟俩并不亲近，好些年未见。
父兄远离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看来只能从宫内下手了。
二皇子生母早逝，他是惠妃养大的，惠妃无子，待他如亲子，他亦十分孝顺，敬之如亲母，每日都要进宫给惠妃请安，除非不在京中，否则风雨无阻。
李昭仪打定主意，随意问道：“许久未见惠妃姐姐，不知她怎么了？”
大宫女会道：“回禀昭仪，惠妃娘娘身子不适，这些天都不曾出宫走动。”
李昭仪闻言面带忧色，“那该去看看，快带上些补品随我去。”
很快到了惠妃的庆熙宫，通传过后，李昭仪见到了惠妃。
惠妃是最早入宫那批后妃，今年已经快五十了，恩宠早已不再，面容保养得当，倒不怎么显老。
惠妃对于李昭仪的到来有些意外，“不成想妹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难道不怕错过陛下的圣驾吗？”
李昭仪柔柔一笑，“姐姐取笑了，陛下今日定不会来我兴紫宫的。”
惠妃略一想，点点头，“是我糊涂了。”
汉王府送了一美人进宫，已经被封为才人，皇帝今晚肯定要临幸她的。
李昭仪微微一笑，“素闻姐姐宫中的香是一绝，今日来看姐姐，顺便也想讨一些香，不知是否可以？”
惠妃爽快一笑，“妹妹喜欢，尽管派人来取。”说着就吩咐人去取。
李昭仪连忙道：“我身边的人最知道我喜欢什么味道，不如让她们同去？顺便把妹妹带来的东西一起搬过去。”
惠妃微愣，随即笑道：“说的是，你们都去吧，不用留人伺候了。”待屋内只有她二人，才问：“妹妹屏退诸人，可是有事？”
李昭仪急忙站起身，走到惠妃面前跪了下来，“姐姐，妹妹是来投诚的，妹妹愿倾全族之力辅佐二皇子殿下为储君。”
惠妃脸色一变，双目微眯，“妹妹，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李昭仪抬着头，一脸诚恳坚定，“姐姐与我相识多年，妹妹可是那胡言乱语之人？我此番来，是下了决心，赌上全族性命的，怎会胡说？”
惠妃站起身，将李昭仪扶起来，四目相对，“妹妹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李昭仪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了我们母女的命，为了李氏族人的命，妹妹没有选择。”
惠妃目光微动，“妹妹可是知道了什么？”
李昭仪深吸几口气，压低声音，“妹妹最近探知陛下心思，欲立三皇子为太子。”
惠妃脸色大变，“此话当真？”
李昭仪郑重点头，“我陪伴陛下这么多年，这点事还不至于猜错。”
惠妃松开李昭仪的手，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玉座之上。
李昭仪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惠妃的手，“姐姐莫慌，还没有下旨，我们还有机会。”
惠妃惨白着脸看着李昭仪，“妹妹无子，素有恩宠，还育有公主，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妹妹和公主的未来都不会太差，为何要放弃已胜券在握的三皇子，选我儿？”
这句“我儿”让李昭仪松了口气，看来惠妃与二皇子确实母子情深，不是演给别人看的，“不瞒姐姐，不管哪个皇子当太子，妹妹只会顺其自然，只有三皇子不行。”
惠妃一愣，“这是为何？”
李昭仪叹了口气，“三皇子实非良善之辈，妹妹曾与他有误会，若他登基，我与公主都将不得好死。”
惠妃闻言面露意外之色，她目光飘忽，似乎回忆什么，“你这番话，我倒不是第一次听。”
李昭仪大感意外，若不是永乐得了宝盒，有这番奇遇，她肯定自己到死都不明白三皇子怎么会因为那点小事记仇而令她殉葬，谁能想到素来宽仁礼让的三皇子是个黑心肠的小人？
李昭仪急忙询问：“不知是何人？”
惠妃已经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就是我儿，二皇子。”
李昭仪心头大震，随即一脸喜色，“二皇子竟有如此眼力，实乃万幸。”
惠妃点了点头，“我儿曾与我说不要得罪三皇子，不论大小事，他那个人记仇，一朝得势，定会狠报。这些年我在宫内很小心，不敢得罪了三皇子生母贤妃，我儿在外亦是如此，从来不与三皇子发生任何争执。如此避其锋芒，想来也是有利有弊，唉。”她长叹了一声。
李昭仪却信心倍增，“姐姐，一切未成定局，我们还有机会，若姐姐相信妹妹，妹妹愿亲自与二皇子一晤，妹妹有很多重要信息，可助二皇子成事。”
惠妃沉思片刻，一把拉住李昭仪的手，“妹妹有这样的勇气亲自登门言说，姐姐哪有不信的道理，待明日我儿进宫请安，我便与他说，他若同意，你们便可一晤。”
李昭仪连忙施礼，“谢姐姐。”
二人各自落座，唤人进来服侍，闲聊一番，把话题锁定在绣品花样上，说到兴起，约好明日李昭仪带着新得的花样前来一起观赏。
李昭仪回到兴紫宫，首先去见了永乐，将进展告诉了她。
永乐很担忧，“母妃，若不告诉二皇兄这一切，他就算接受了母妃的投靠，也必然不会百分百听母妃的话。”
李昭仪拍拍她的手，“你安心，相信母妃，母妃定能说服二皇子。”
永乐拿出几张纸条，“今日母妃离开后，女儿左思右想不得安心，便又问了那人一些事情，也许对明日母妃与二皇兄见面有帮助。”
李昭仪无奈地点了一下永乐的鼻尖，接过纸条，低头看起来。
是关于太后金秋寿诞的，三皇子主办，用尽心思，把太后哄得十分开心，当场给出一句：“众孙儿中，最孝顺者当属老三。”
寿诞结束，三皇子抗住了来自王妃及临安侯府的压力，把嫡子送去旧都，两件事加一起算是把储君之位盖上他的戳了。
接下来他的六儿子不时有改过自新的名声传如京中，到了年底，皇帝便下旨册立他为太子。
来年四五月份，皇帝突然大病，无力朝政，太子监国。三皇子一如既往宽仁礼让，每遇大事，定不擅决，一概请示圣意，皇帝便彻底放权，到了年底皇帝驾崩，三皇子顺理成章登基为帝，第一道旨意就是令先帝最宠爱的李昭仪殉葬。
李昭仪叹了口气，留给她们母女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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