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晚宴还未结束，我们现在就回去没关系吗？”魏瑾珊很配合地让明洵虚虚揽着，抬起头去温声细语地问他话。
他长得很高，兜帽又将视线挡住了大半，她抬眼只能看见他精致的下颌，目光再低一些，便是那近在咫尺、清晰分明的喉结。
温热浅淡的呼吸洒在下颌脖颈之间，明洵停下脚步，低下头去眼色幽深地看她的脸，勾在少女纤腰间的手臂不觉收紧。
“……无妨，皇兄与母后会为我打掩护，父皇不会与我计较的。”他松开魏瑾珊，两人并肩继续向前走，“另外……靖王这人，你以后记得离他远些。”
他越想越古怪，方才在晚宴上，魏瑾珊和明浅才出星露殿一会儿，靖王便不见了，他本是出来如厕的，却不想看见这两人在那里看雪赏烟花交谈甚欢。
“好。”魏瑾珊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一个有夫之妇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不好。”已为人妇却不知道避嫌，她居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洵只能暗自神伤。
“噢对，确实是影响不好。”魏瑾珊点头，转念一想，赶紧解释道：“可是我们没有有说有笑啊，靖王叔帮了我的忙，我只是与他道一声谢再寒暄一下罢了。”
明洵循循善诱：“所以说你得与他保持距离，他指不定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什么呀？他是你王叔。”魏瑾珊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
“我把他当王叔，他可不一定把我当侄子，再说了，他也不是我父皇的嫡亲兄弟。”而后，他将方才靖王紧随其后出星露殿的事告诉她。
魏瑾珊想了想，道：“或许你想多了呢，靖王或许也是去如厕呢，只是碰巧经过帮我捡了下手炉而已。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靖王那种久居高位、见惯美色的人哪那么容易对我图谋不轨，特别是他还知道我是你的王妃。”
魏瑾珊这话真是说得死不要脸，幸好明洵早就已经适应，他仿若未闻，道：“你觉着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男人，你不知道，他或许就是看上你了。”
他半眯着眼睛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一副“除了这张脸，不知道他看上你哪儿了，真是瞎了眼”的表情。
“男人？你？”明洵说的是件严肃的事情，这说话的语气也严肃，魏瑾珊却忍俊不禁。
他在她心里的样子总归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那些深沉稳重男人着实不一样。
明洵却被她这话气的够呛，冷静下来，瞧着她明艳的小脸略一挑眉。“我算不算，大婚那晚，你没感觉到么？”他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笑意从嗓子眼里溢出。
他这话中的意思太明显，魏瑾珊只一愣就懂了。
“你不要脸！”她的脸色泛红，微微垂下脑袋后又抬眼去瞪他。
她的模样确实是极好看的，特别是此时，骄气中透着柔媚，让明洵看得心里痒痒。他忍不住伸手去拨开落在她面颊上、挡住视线的那几缕青丝，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柔嫩的面颊，叫人心神荡漾。
魏瑾珊吓了一跳，缓慢抬眼去看他，嫣红的嘴唇诧异得微微张开。
“头发乱死了。”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继续往前走。
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中一阵懊恼。
真是手贱，这公主殿下的头发丝儿，他瞎摆弄个什么劲儿。
明洵径自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大，走了段路，又觉着还是等一等她为好。
明洵索性就在路边蹲下，或许是闲得无聊了，他便将地上未曾融化的雪揉成小球往几米开外的大树上丢，也不知是怎么扔的，那小小的一个雪球一抛过去，竟将树上大半的积雪都给震落下来。
魏瑾珊惊在原地，不知道他何时练就了这样的功夫。
片刻后，强装镇定地走过去和他肩并肩蹲着，就连裙摆与斗篷顺势落到了雪地上，她也没有去管。
“你手不怕冻的啊？”她缩在衣袖里的手往外伸出半分，下意识地想去试试他手上的温度，又觉得这举动太过于亲密示好，只得默默再将手收回来。
那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往她手上一瞥，下一刻却将手递到她面前。
“啊？”魏瑾珊心跳忽地加快。
“给我暖暖手。”“暖……手？”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明洵点头。
“这不太好吧？我……”她边说着，下一刻便打算将自己温热的小手放到他的掌心。
他又说：“有什么不好的，一个手炉罢了，我将手捂热了就还给你。”
魏瑾珊猛地将手缩回袖子里，然后将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手炉递给他。
对上少年的狡黠双眼，她顿觉无地自容，生怕他看出来什么，默默撇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真是太丢人了。幸好这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不然该被他给笑话死了。
她一侧头，便瞧见不远处的夜空中绽放着大片的绚烂花火，伴着雪花飘落飞舞，将这清冷的雪景渲染得热烈生气。
“魏瑾珊，你想念在大瑞的生活么？”明洵也抬起头看着夜空，忽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这么一个娇贵的小姑娘，被送来联姻已经够可怜了。
魏瑾珊倒是能够理解明洵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毕竟他也是曾经在大瑞待过几年的人，看着眼前这景象会想起彼时大瑞的年夜，很正常。加上他语气稍稍正经的语气，她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她迟疑了一下，答道：“想啊。”
往年的这个时候，大瑞宫中的礼花放得比这儿还要盛大，她和糯糯总是率先抢了父皇母后身边最好的观赏位置，几位哥哥就站在后面跟她们说说笑笑。
那时候可真好。怎么会想到短短一年之内竟与数人生离死别。
“你总是会有机会回去的。”少年的声音随着礼花绽放的响声传入她耳中。
他的语气极其认真，魏瑾珊不知他是作何想。
她怎么可能再回去？从决定要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从没想过这件事。若是要回去，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你想毁了两国的盟约吗？”魏瑾珊低声问。
“啊？”周围太嘈杂，明洵并没有听清她的话，但却能看见她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没什么。”或许是被冻着了，魏瑾珊吸了吸鼻子，鼻尖有些发红。
“我们回去吧。”她站起身来，因为蹲得太久而有些头晕目眩。
“你小心一些。”明洵见状赶紧也站起来，想扶她一把。
“不用。”她往后退几步，缓了片刻之后径自往前走。
明洵被她甩在身后，狐狸似的眼眯起来，面色有些许冷。
他着实想不明白她在闹什么脾气。
——
两人在马车上一言不发，魏瑾珊将车帘微微揭开，脸朝着车窗外。
“你总是会有机会回去的。”明洵说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
魏瑾珊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他听她说想念以前在大瑞的日子，以为她会想回到大瑞。可他不知道的是，比起回到大瑞，她其实更想待在他的身边。
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开心，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认认真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留下她的吧？他没想过未来要有她的陪伴，他想送她回到她本来的地方，然后，他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心意。
她想着想着就更难过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魏瑾珊。”久久的沉默，明洵终于是忍不住了，拉了拉她的斗篷边，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记得他明明就没说什么重话啊，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明洵不问还好，一问魏瑾珊就更委屈了，眼泪珠子直往下掉，她悄悄摸了把眼泪，控制着声音不颤抖，道：“没什么。”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委屈劲，有些着急了，又问：“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啊？”
“没有。”
“那是我？我让你不开心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了想，道：“我以后再也不拿小猫吓你了，你可别生闷气了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你这样憋着，我还真不适应。”
魏瑾珊接他的话，对着车窗整理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才转过头去，看着他认真地问：“狐狸，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明洵有些懵了，“说什么呢你？这话谁给你说的呀？”
“不是吗？”魏瑾珊总是听见有人说贤王殿下厌恶骄阳长公主，她总是觉得那些人胡说八道，可那只是她觉得，现在，她想向他确认一下。
“当然不是啊。”明洵回答得亦是很认真，没有一点点的玩味。“我承认，你小时候是骄纵了些，但我真不至于讨厌你。”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举着鸟笼子对他笑，仿若稀世珍宝一样耀眼。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该是被好好捧在手心里的，即使她后来再任性，他也从没想过要讨厌她啊。
“真的么？”她说话还带着些鼻音。
“对啊，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啊？”他心想，他定要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害得他莫名受了顿气。
魏瑾珊没答话，就相当于默认了。
她想：既然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那便让他这样以为好了。
反正也比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要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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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浅淡的呼吸洒在下颌脖颈之间，明洵停下脚步，低下头去眼色幽深地看她的脸，勾在少女纤腰间的手臂不觉收紧。
“……无妨，皇兄与母后会为我打掩护，父皇不会与我计较的。”他松开魏瑾珊，两人并肩继续向前走，“另外……靖王这人，你以后记得离他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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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魏瑾珊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一个有夫之妇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不好。”已为人妇却不知道避嫌，她居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洵只能暗自神伤。
“噢对，确实是影响不好。”魏瑾珊点头，转念一想，赶紧解释道：“可是我们没有有说有笑啊，靖王叔帮了我的忙，我只是与他道一声谢再寒暄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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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他是你王叔。”魏瑾珊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
“我把他当王叔，他可不一定把我当侄子，再说了，他也不是我父皇的嫡亲兄弟。”而后，他将方才靖王紧随其后出星露殿的事告诉她。
魏瑾珊想了想，道：“或许你想多了呢，靖王或许也是去如厕呢，只是碰巧经过帮我捡了下手炉而已。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靖王那种久居高位、见惯美色的人哪那么容易对我图谋不轨，特别是他还知道我是你的王妃。”
魏瑾珊这话真是说得死不要脸，幸好明洵早就已经适应，他仿若未闻，道：“你觉着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男人，你不知道，他或许就是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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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你？”明洵说的是件严肃的事情，这说话的语气也严肃，魏瑾珊却忍俊不禁。
他在她心里的样子总归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那些深沉稳重男人着实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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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洵径自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大，走了段路，又觉着还是等一等她为好。
明洵索性就在路边蹲下，或许是闲得无聊了，他便将地上未曾融化的雪揉成小球往几米开外的大树上丢，也不知是怎么扔的，那小小的一个雪球一抛过去，竟将树上大半的积雪都给震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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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珊倒是能够理解明洵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毕竟他也是曾经在大瑞待过几年的人，看着眼前这景象会想起彼时大瑞的年夜，很正常。加上他语气稍稍正经的语气，她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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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这个时候，大瑞宫中的礼花放得比这儿还要盛大，她和糯糯总是率先抢了父皇母后身边最好的观赏位置，几位哥哥就站在后面跟她们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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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会有机会回去的。”少年的声音随着礼花绽放的响声传入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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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洵被她甩在身后，狐狸似的眼眯起来，面色有些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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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马车上一言不发，魏瑾珊将车帘微微揭开，脸朝着车窗外。
“你总是会有机会回去的。”明洵说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
魏瑾珊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他听她说想念以前在大瑞的日子，以为她会想回到大瑞。可他不知道的是，比起回到大瑞，她其实更想待在他的身边。
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开心，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认认真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留下她的吧？他没想过未来要有她的陪伴，他想送她回到她本来的地方，然后，他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心意。
她想着想着就更难过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魏瑾珊。”久久的沉默，明洵终于是忍不住了，拉了拉她的斗篷边，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记得他明明就没说什么重话啊，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明洵不问还好，一问魏瑾珊就更委屈了，眼泪珠子直往下掉，她悄悄摸了把眼泪，控制着声音不颤抖，道：“没什么。”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委屈劲，有些着急了，又问：“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啊？”
“没有。”
“那是我？我让你不开心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了想，道：“我以后再也不拿小猫吓你了，你可别生闷气了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你这样憋着，我还真不适应。”
魏瑾珊接他的话，对着车窗整理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才转过头去，看着他认真地问：“狐狸，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明洵有些懵了，“说什么呢你？这话谁给你说的呀？”
“不是吗？”魏瑾珊总是听见有人说贤王殿下厌恶骄阳长公主，她总是觉得那些人胡说八道，可那只是她觉得，现在，她想向他确认一下。
“当然不是啊。”明洵回答得亦是很认真，没有一点点的玩味。“我承认，你小时候是骄纵了些，但我真不至于讨厌你。”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举着鸟笼子对他笑，仿若稀世珍宝一样耀眼。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该是被好好捧在手心里的，即使她后来再任性，他也从没想过要讨厌她啊。
“真的么？”她说话还带着些鼻音。
“对啊，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啊？”他心想，他定要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后面乱嚼舌根，害得他莫名受了顿气。
魏瑾珊没答话，就相当于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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