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薅草歌
“为什么我们会有三倍于墨利加的产量？”另外一个干部解围道。
黄彬笑道：“这涉及到空间问题。洋人的脑仁是单向思维的。它们总以为在一个平面上单位生产量就是全部产量。”
学生们都笑了，因为黄彬这种嘲讽洋人的话很多，大家都习惯了。
黄彬就在图纸上画了一个方形。
“在单位面积上，种上一种作物，对于那些地主来说很方便，把农民全部干掉，弄上机械，一季下来，开上收割机一收，万事大吉。以小麦麦穗的高度，顶多也就是五六公分高。是不是这样的？其它作物都是类似。但是我们采用间作和套种，就会发现并不是如此。玉米、黄豆和红薯，或者花生进行套种。那么在单位面积上，收获的高度就一定不止五六公分高。而是二十到到三十公分高。就算是再折算，也比单一种植要好。”
“如果我们说，植物的就是化合物工厂，进行化合作用的体积上来说，我们的高度两米，而他们的只有五六十公分高。而且我们的空间密度要比他们高得多。”
黄彬一边绘制图形，一边写下简略的公式。已经有学生在进行抄写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森林的生产空间高度，可以达到一百多米高；而长湖的生产高度也能够达到几十米；海洋的生产空间高度更加高。所以海洋是我们不可放弃的国土。”
“在这个空间之中，高度越高，生产的蛋白质品质也越高。从地下的块茎、球茎、蘑菇，到各种秸秆、果实。牛羊可以食用的饲料。各种动物，甚至还有天空中的鸟类。各种昆虫生产的各种副产品，比如蜂蜜等等。各种柔性纤维和木纤维。大树还会把地下上百米深的微量元素吸收上来，固定在纤维之中，有着各种不同强度的板材。”
黄彬描绘的是近在眼前，可是人们却视而不见，并不把它们计算成为价值的世界。
“各种水生生物，从藻类，水草类，水生植物类，各种鱼类，大到鲸鱼，下到虾米。我请问，墨利加模式的农场能够利用几种？他们只会为了商业利益，灭绝其它生物，只留下自己生产的产品，用来谋求一个好的价格。所以罪恶就在于商业价格，这个恶魔一般的系数。”
黄彬在最顶上的公式中的价格系数上画了一个圈。
“这绝对不是先进，而是罪恶。”
黄彬在价格上点了一下：“关于价格和成本、商人们强加的附加值的公式我已经讲过很多次了。就不讲了。商人们相互协商的价格，就是为了赚老百姓的钱。物价虚高的某些产品的从业者对物价被刻意压低的产品从业者，通过这个手段进行剥削。商业剥削工业，工商业剥削农业。所以农民自己饿得吃不饱肚子，而地主家里穷奢极欲。”
陈庆伦目瞪口呆，好久才叹了口气：“我以前只知道我们赚钱辛苦，不认为这是剥削。但现在看来，还真是剥削。”
黄彬点头。
林徽笑道：“凡是非自然的，都是非科学的。”
黄彬笑道：“西方科学还有一种论调叫做凡是人类不能利用的，都是无价值的。但那是你自己对世界的认识问题，是你自己定义的价值问题。是这个世界的真实价值吗？很显然不是。以对自然界的利用来说，从中医到臭豆腐，从丝绸到陶瓷，我们国家对于大自然的利用率，没有任何一个其它国家能够比拟。”
林徽一笑，她对黄彬的这一点持保留态度。但是她知道黄彬就是这种民族主义思想非常浓郁的人。
“不过既然是利用自然，单项资源的利用，当然是越深入越好。这也是科学的价值。分科而学，分科研究，系统思考，这是学习和研究的基本方法。”林徽简单地纠正了一下黄彬稍嫌偏激的说法。
不管怎么说，黄彬的大方向没有错。
在整个黄桥村的规划中，旱地和水田面积的分布，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的防护林。沟渠的配合。水塘与草场、林区防护等等规划。都十分讲究。
规划中保留了牲畜放牧的区域，虽然养殖场也能进行圈养牲畜的养殖，但是保留了运输和耕作的牛马放养的空间。
在多样化，广泛推广间作和套种技术的情况下，牲畜的饲料不成问题，牲畜也有必要保留。当然如果有小型的工器具更好。
新技术和新工具的出现，总是有利有弊，最关键的是要看人如何使用。
所以黄彬从来不反对良种选育和各种矿物肥料的运用，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需要经过自然选育和生物活化。
黄彬反对使用单纯的化肥，但是不反对生物研究所的人，把一些化学药物当成某种微生物群落的培养基。这在沼气生物的选育中，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因为可以挑选出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微生物群落，沼气池就是一个极端环境。
黄彬也不反对让对磷矿钾矿矿粉的添加和使用，一方面那里面的微生物群落值得培养，另外在堆肥或者发酵池中混合培养后的肥料，进入土地后，能够很好的融入土壤微生物环境。
他反对的是商业性的，化学肥料的推销和简单运用。这就起到了反作用，对土壤微生物群落是巨大的杀伤。
其实前朝就有很多这样的论文，有些甚至是墨利加科学家在雨城大学时就提出的观点。
老师和学生们对这种观点的异议其实并不大。
黄彬也突然发现，原来前世，正是因为工业规模过大，工矿业以及配套产业的从业人口急剧增加，导致粮食问题成为了制约国家发展的问题，被逼无奈下，才采用了极端的，广泛开垦耕地和大规模使用化学肥料的政策。这到知道了五六十年后，国家被环境问题逼得不得不壮士断腕。
这一世，黄彬发现自己还是带来了一些改变。至少现在，国家把工业规模订得没有那么大。
胡服前来鄂省，很显然对工业生产方式产生了怀疑。
但愿自己的劝说，对他能够起到作用。
也但愿鄂省的这个调研组，能够把正确的意见提交上去，成为国家的基本国策。
远的考虑不到那么多，现实是，黄彬的话，把陈庆伦老先生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老先生当年的晚饭，饭菜是黄彬亲自做的，他也没有吃几口，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向江城市政府打了一个要把汉昌化工原料厂捐赠出去的报告。然后就病了。这是心病，没法医，黄彬也束手无策。只盼着江城市政府能够出台政策让他安心。
老先生虽然病了，但是仍然坚持跟着梁林教授往灵泉镇方向，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走。
梁教授做大规划，林徽做小设计。带着的测绘班学员进行大地测量，设计院的学生也在做西部的测绘。
只是这一组人，一个老人家，两个教授的身体都不是太好，所以走得都不快。
好在人也多，没有让三个人累着，黄彬也每天想着法地给大家改善生活。老乡们把梁林两位先生当成“神仙”看，会风水，能布置大阵的，不是神仙是什么？
鄂省，虽然经过了前朝和现在的新文化运动，老的楚国巫文化还是存在的，一些老人家就信这个。特别是对林徽，那是真当仙女看的。别看别人四十多岁，但是长好了后的林先生，那是真美人，而不是假美人。
荆州一代，老乡们也喜欢讲古，连唱带讲的，非常有趣味。
黄彬经常甩开大部队，跑到老乡们中间混。还会跟着他们一起唱。
小鱼网坐单房心中不爽，
抱渔鼓和简板解闷愁肠。
前三皇和五帝暂且不讲，
单把那韩公传略表端详。
他们不是单独唱的，而是一个领唱，干活的人都跟着唱和。有时候还把《离骚》也拿出来唱上一段，曲调古朴，悲惨。
这就是我们的农民，你说他们不识字？他们仍然懂得自己的历史。你说他们懂得历史，他们充满了鬼怪传说。你说他们封建迷信？其实他们除了做出贡献的先祖，谁也不信。哪吒敢抽了龙筋，薛刚敢反了大唐。每一个人昂起头都能说自己的是少昊的苗裔，悲惨到了尘埃里也要有一种皇者的傲气。
梁教授和林徽坐在树下休息，看着黄彬和老乡们一起用绳子拉着一个木板，把河滩里的淤泥拉上来。
拉一下，唱一句，一群泥腿子，却让人想起投江的屈原。
“这孩子在老乡们中间，比在我们这里要自在。”梁教授扶了扶眼镜。
林徽叹了口气：“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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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彬笑道：“这涉及到空间问题。洋人的脑仁是单向思维的。它们总以为在一个平面上单位生产量就是全部产量。”
学生们都笑了，因为黄彬这种嘲讽洋人的话很多，大家都习惯了。
黄彬就在图纸上画了一个方形。
“在单位面积上，种上一种作物，对于那些地主来说很方便，把农民全部干掉，弄上机械，一季下来，开上收割机一收，万事大吉。以小麦麦穗的高度，顶多也就是五六公分高。是不是这样的？其它作物都是类似。但是我们采用间作和套种，就会发现并不是如此。玉米、黄豆和红薯，或者花生进行套种。那么在单位面积上，收获的高度就一定不止五六公分高。而是二十到到三十公分高。就算是再折算，也比单一种植要好。”
“如果我们说，植物的就是化合物工厂，进行化合作用的体积上来说，我们的高度两米，而他们的只有五六十公分高。而且我们的空间密度要比他们高得多。”
黄彬一边绘制图形，一边写下简略的公式。已经有学生在进行抄写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森林的生产空间高度，可以达到一百多米高；而长湖的生产高度也能够达到几十米；海洋的生产空间高度更加高。所以海洋是我们不可放弃的国土。”
“在这个空间之中，高度越高，生产的蛋白质品质也越高。从地下的块茎、球茎、蘑菇，到各种秸秆、果实。牛羊可以食用的饲料。各种动物，甚至还有天空中的鸟类。各种昆虫生产的各种副产品，比如蜂蜜等等。各种柔性纤维和木纤维。大树还会把地下上百米深的微量元素吸收上来，固定在纤维之中，有着各种不同强度的板材。”
黄彬描绘的是近在眼前，可是人们却视而不见，并不把它们计算成为价值的世界。
“各种水生生物，从藻类，水草类，水生植物类，各种鱼类，大到鲸鱼，下到虾米。我请问，墨利加模式的农场能够利用几种？他们只会为了商业利益，灭绝其它生物，只留下自己生产的产品，用来谋求一个好的价格。所以罪恶就在于商业价格，这个恶魔一般的系数。”
黄彬在最顶上的公式中的价格系数上画了一个圈。
“这绝对不是先进，而是罪恶。”
黄彬在价格上点了一下：“关于价格和成本、商人们强加的附加值的公式我已经讲过很多次了。就不讲了。商人们相互协商的价格，就是为了赚老百姓的钱。物价虚高的某些产品的从业者对物价被刻意压低的产品从业者，通过这个手段进行剥削。商业剥削工业，工商业剥削农业。所以农民自己饿得吃不饱肚子，而地主家里穷奢极欲。”
陈庆伦目瞪口呆，好久才叹了口气：“我以前只知道我们赚钱辛苦，不认为这是剥削。但现在看来，还真是剥削。”
黄彬点头。
林徽笑道：“凡是非自然的，都是非科学的。”
黄彬笑道：“西方科学还有一种论调叫做凡是人类不能利用的，都是无价值的。但那是你自己对世界的认识问题，是你自己定义的价值问题。是这个世界的真实价值吗？很显然不是。以对自然界的利用来说，从中医到臭豆腐，从丝绸到陶瓷，我们国家对于大自然的利用率，没有任何一个其它国家能够比拟。”
林徽一笑，她对黄彬的这一点持保留态度。但是她知道黄彬就是这种民族主义思想非常浓郁的人。
“不过既然是利用自然，单项资源的利用，当然是越深入越好。这也是科学的价值。分科而学，分科研究，系统思考，这是学习和研究的基本方法。”林徽简单地纠正了一下黄彬稍嫌偏激的说法。
不管怎么说，黄彬的大方向没有错。
在整个黄桥村的规划中，旱地和水田面积的分布，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的防护林。沟渠的配合。水塘与草场、林区防护等等规划。都十分讲究。
规划中保留了牲畜放牧的区域，虽然养殖场也能进行圈养牲畜的养殖，但是保留了运输和耕作的牛马放养的空间。
在多样化，广泛推广间作和套种技术的情况下，牲畜的饲料不成问题，牲畜也有必要保留。当然如果有小型的工器具更好。
新技术和新工具的出现，总是有利有弊，最关键的是要看人如何使用。
所以黄彬从来不反对良种选育和各种矿物肥料的运用，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需要经过自然选育和生物活化。
黄彬反对使用单纯的化肥，但是不反对生物研究所的人，把一些化学药物当成某种微生物群落的培养基。这在沼气生物的选育中，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因为可以挑选出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微生物群落，沼气池就是一个极端环境。
黄彬也不反对让对磷矿钾矿矿粉的添加和使用，一方面那里面的微生物群落值得培养，另外在堆肥或者发酵池中混合培养后的肥料，进入土地后，能够很好的融入土壤微生物环境。
他反对的是商业性的，化学肥料的推销和简单运用。这就起到了反作用，对土壤微生物群落是巨大的杀伤。
其实前朝就有很多这样的论文，有些甚至是墨利加科学家在雨城大学时就提出的观点。
老师和学生们对这种观点的异议其实并不大。
黄彬也突然发现，原来前世，正是因为工业规模过大，工矿业以及配套产业的从业人口急剧增加，导致粮食问题成为了制约国家发展的问题，被逼无奈下，才采用了极端的，广泛开垦耕地和大规模使用化学肥料的政策。这到知道了五六十年后，国家被环境问题逼得不得不壮士断腕。
这一世，黄彬发现自己还是带来了一些改变。至少现在，国家把工业规模订得没有那么大。
胡服前来鄂省，很显然对工业生产方式产生了怀疑。
但愿自己的劝说，对他能够起到作用。
也但愿鄂省的这个调研组，能够把正确的意见提交上去，成为国家的基本国策。
远的考虑不到那么多，现实是，黄彬的话，把陈庆伦老先生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老先生当年的晚饭，饭菜是黄彬亲自做的，他也没有吃几口，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向江城市政府打了一个要把汉昌化工原料厂捐赠出去的报告。然后就病了。这是心病，没法医，黄彬也束手无策。只盼着江城市政府能够出台政策让他安心。
老先生虽然病了，但是仍然坚持跟着梁林教授往灵泉镇方向，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走。
梁教授做大规划，林徽做小设计。带着的测绘班学员进行大地测量，设计院的学生也在做西部的测绘。
只是这一组人，一个老人家，两个教授的身体都不是太好，所以走得都不快。
好在人也多，没有让三个人累着，黄彬也每天想着法地给大家改善生活。老乡们把梁林两位先生当成“神仙”看，会风水，能布置大阵的，不是神仙是什么？
鄂省，虽然经过了前朝和现在的新文化运动，老的楚国巫文化还是存在的，一些老人家就信这个。特别是对林徽，那是真当仙女看的。别看别人四十多岁，但是长好了后的林先生，那是真美人，而不是假美人。
荆州一代，老乡们也喜欢讲古，连唱带讲的，非常有趣味。
黄彬经常甩开大部队，跑到老乡们中间混。还会跟着他们一起唱。
小鱼网坐单房心中不爽，
抱渔鼓和简板解闷愁肠。
前三皇和五帝暂且不讲，
单把那韩公传略表端详。
他们不是单独唱的，而是一个领唱，干活的人都跟着唱和。有时候还把《离骚》也拿出来唱上一段，曲调古朴，悲惨。
这就是我们的农民，你说他们不识字？他们仍然懂得自己的历史。你说他们懂得历史，他们充满了鬼怪传说。你说他们封建迷信？其实他们除了做出贡献的先祖，谁也不信。哪吒敢抽了龙筋，薛刚敢反了大唐。每一个人昂起头都能说自己的是少昊的苗裔，悲惨到了尘埃里也要有一种皇者的傲气。
梁教授和林徽坐在树下休息，看着黄彬和老乡们一起用绳子拉着一个木板，把河滩里的淤泥拉上来。
拉一下，唱一句，一群泥腿子，却让人想起投江的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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